▉談起未知與複雜,很少有書比得過這本
閱讀之於唐鳳,似乎不像靜態的行為,而是熱切的追求,追求未知與難解的領域,有時候,也追求翻譯過後得到的全新體驗。
「好比這次因為Openbook好書獎的採訪邀請,我才回頭去看年少時期讀過的一本書,這才發現,這本書已經翻譯到台灣了!」她說該書結構複雜有趣,引人入勝,「也是後來才知道,台灣不是沒有人這樣寫,像是王文興《背海的人》,就是採取類似書寫策略完成的。」
唐鳳說的,是愛爾蘭作家喬伊斯(James Joyce)的長篇小說《芬尼根守靈:墜生夢始記》(A Selected Translation of Finnegans Wake)。這本書含有各種新造文字、錯誤文法、多重語言⋯⋯堪稱西洋文學史上最難讀懂的一部小說。
唐鳳也同意這個評價:「我大概二十多歲的時候碰到這本書,當時花了很大的時間精力投入,若以複雜又未知來說,好像很難有書比得過《芬尼根守靈》。」
唐鳳提到她對此書的認識:「《芬尼根守靈》的結構是一個循環的、看不完的故事,正是這點讓我入迷。小說好像沒有一定的開始或結束,也因此在任何地方都可以是開始,也可以是結束。其實整本書的劇情很簡單,很像人在做夢的時候,碰到一件事情就開始胡思亂想,接著牽扯到非常繁複的世界觀、宇宙觀。」
除了劇情的迴旋繁複,文字的精彩使用也不在話下,她回憶:「書中有很大一部分,會牽涉到別的語言,或者未知的事物。我要花很多時間才能搞懂。讀這本書的經驗就像是在欣賞樂譜,作者完成一個曲調,而你要有非常多的先備知識,才能聽得出曲中的層次。」
▉詩意的日常,無盡的閱讀之路
敏於文學的人,多能纖細感受詩意的時刻。未知與複雜的追逐過程是一種詩意,另一種則存在於日常生活中,若留心共感,即隨處可見。
採訪尾聲,唐鳳聊到:「剛剛啊,我們在拍形象攝影的時候,攝影師要我橫躺著,手上拿著一本書。我當時模擬攝影的狀況,覺得那個角度無法看到攝影機,如果硬要看的話,我眼睛應該會扭到吧。」她笑了出來,接著說:「當時攝影師好像已經知道我要說出來的話似的,立刻說:『妳不用看鏡頭喔』。我覺得,那一刻就很詩意。」
唐鳳說,詩意是在那些話未出口卻已然被理解的瞬間,是在心領神會的工作默契之中。
閱讀曾是她認識世界的起點,如今這個起點化作生活的養分。面對廣袤的世界,她從未敢言已知,僅持續渴求未知及難解的事物。
而這大概也是身為閱讀人最美好的一件事情了吧?文學如江海無邊,永遠都探不到盡頭,也因其無盡,讓人能夠持續往前追逐。光是閱讀本身,其實也是一則「看不完的故事」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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